白薇赶紧摇头：''不，不用了，喏，这是你的烟盒，你可以检查一下。''
她走到厉培恒的办公桌边，把烟盒放在桌子上。
厉培恒盯着她的手，白皙细嫩的小手，十指如春葱，指甲圆圆的，像五颗撩人的卵形小珍珠。
他拿起烟盒，看也不看，随手扔进了抽屉：''你好像很紧张？''
他大步朝她走过来，俯视着她。
二人的距离已经打破了正常人的社交距离，白薇后退几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昨天见面，她对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觉得他的眼神很锐利，似乎能看穿人的心底。
今天，二人独处，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咄咄逼人，他看她的眼神，实在太赤裸，侵略性太强了。
她虽已为人母，但在男女之情方面还是一片空白，厉培恒的眼神，让她窘迫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白薇不说话，厉培恒又往前走了一步：''别在退了，再退就撞到门了。''
他承认，自己是存心捉弄她。她涨得通红的脸，惊慌羞怯的眼神，让他觉得十分新鲜。
她分明很紧张，很害怕，可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把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厉培恒站在她面前，二人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少女般清新的体香，纯净无邪，让人想要摧毁，想要征服。
沈白薇又后退了一步，一直退到了门边，她握住门把手，拔脚就往外逃去。开门的瞬间，她扭头看了一眼厉培恒。
他正紧紧盯着她，仿佛猎人盯着志在必得的猎物。
……
虽然手里积了一堆工作，下午5点钟，沈诺晴还是拎起包包朝外冲去。
整整一天，虽然她极力想让自己以最好的状态投入工作，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胡思乱想。
厉梵尘今天会加班吗？她在出口的地方，真的能等到他吗？寒武纪不像雳霆，有自己的写字楼，寒武纪只是租用了写字楼的一层，那么多员工来来去去……
她不想找文源要电话，怕他起疑心。当初，她和厉梵尘的绯闻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文源肯定也听说过。
她不想让文源觉得自己是倒贴上去的轻浮女子。
下了出租车，沈诺晴思来想去，给文源打了个电话。
''文源，下班没？''
''嗯，在路上呢。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跟你确认一遍，周五晚上的聚会，你不会放我和吴姗的鸽子吧？''
''不会不会！我还准备重新追吴姗呢，这种聚会，求之不得呀！''
听到文源说他在路上，沈诺晴放心了。到了寒武纪所在的写字楼，她咬咬牙狠下心来，直接按电梯上去。
她准备直接闯进厉梵尘的办公室。她等不及了，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对他说！
沈诺晴运气不错，寒武纪虽然也有门禁系统，但现在还有人陆续下班，沈诺晴低了头，假装是公司员工回去拿东西，趁里面的人开门出来，直接走了进去。
前台正在接电话，也没注意到沈诺晴，沈诺晴绕过前台，站在格子间的走廊上，才庆幸地长呼出一口气。
正好有个女职员背着包走过，沈诺晴忙走过去低声问道：''哎，厉总办公室在哪里？主管让我送点东西过去，但我是新来的，还不太清楚他办公室的方位。''
寒武纪虽然不算大公司，但也有二百多号人，部门之间员工互相不认识是很正常的事，女职员听沈诺晴问她，丝毫没有任何怀疑，指了指东南角的一间办公室：''喏，就那边。''
沈诺晴压住心底的激动，朝女职员道了谢，就匆匆往东南角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四面都是落地玻璃，门关着，百叶窗帘半垂着，里面有灯光。
快走到门口时，沈诺晴的心狂跳起来。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她迟疑着，放慢了脚步。
昨晚几乎整夜失眠，她会不会看上去很憔悴？她的妆容还服帖吗？
容不得她多想，她已经站到了办公室门口。举手正要敲门，沈诺晴退缩了，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进去见厉梵尘，至少，也要到洗手间稍微整理一下仪容。
''您好！请问您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吓了沈诺晴一大跳。
扭头一看，一个年轻的女职员正站在她后面，满脸疑惑地打量着她。
''呃……我，我找厉总。''沈诺晴并不是职场菜鸟，她也是管着几十号人的主管，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办法做到镇定自若。
见她结结巴巴，女职员更疑惑了：''那您预约了吗？您怎么称呼？我帮您查查预约吧。''
女职员走过来挡在门前，警惕地等着沈诺晴回答，不停地打量着她。厉总今天没有任何预约任何访客，这个女人实在太可疑了。
''我没有预约。不过，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你们厉总。''沈诺晴对女职员抱歉地笑笑，一不做二不休，推开女职员，直接拧开了办公室的门！
''喂！''女职员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文和气的女人竟这么粗鲁无礼：''你究竟是谁！快给我出去！''
门开了，沈诺晴一眼就看见了厉梵尘。他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看着什么资料。听见门口的响动，抬头朝她们看过来。
沈诺晴瞬间落泪。他的眼神，虽然冰冷淡漠，但那的的确确就是厉梵尘啊！她的厉梵尘，和她只隔着二十米的距离……
女职员推搡着沈诺晴，其他还没有下班的员工听见吵闹声，也迅速围了过来。
沈诺晴被困在人群正中间。势单力薄。
她应该从容，应该微笑，应该保持风度，应该用最好的形象来面对厉梵尘。这些，她都知道，可她发现自己一样都做不到。
眼泪毫无预警地冲刷着她的脸颊，她用力扳住玻璃门，抵抗着三四个员工对她的拉扯。她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她甚至不敢再看厉梵尘。这样狼狈的模样，他一定会嫌弃吧……
厉梵尘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门口，那个奇怪的女人，机场抱着他哭的女人，竟然又跑到他办公室来了。
每次碰面，她都在大哭，都狼狈不堪。
但是很奇怪，他竟然不讨厌。
''让她进来。''厉梵尘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比四年前更加低沉平稳，波澜不惊。
员工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松开手。拦住沈诺晴的女职员是厉梵尘的秘书，听见厉梵尘的话，惊讶地张大嘴。
按厉总的脾气，他应该无动于衷地说一句''带她出去''才对啊！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谁知道有没有带什么攻击性的东西呢！
''关上门。''厉梵尘说了第二句话，语气里极淡的一点不耐烦。
秘书赶快收拾好自己的惊讶，跟众人一起退出门外，听话地将办公室的门关好。
沈诺晴狼狈的翻包，想要拿纸巾擦眼泪，厉梵尘看她一眼，很有风度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资料，不再看她被泪水冲花的脸。
办公室里安静得令人窒息。沈诺晴反而冷静下来，失控的情绪一点点平复。她清清嗓子，轻声道：''梵尘，我是诺晴。''
厉梵尘抬头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抱歉，我不认识你。''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厉梵尘这句话还是深深打击了沈诺晴。她的鼻子又开始发酸，眼泪又开始发酵。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沈诺晴吸吸鼻子，使劲忍住眼泪：''梵尘，四年前，你车祸之前，我，我们是情侣。你还记得吗？''
听见情侣二字，厉梵尘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冷淡：''抱歉，我不记得了。如果你说完了，请离开吧。''
沈诺晴怔怔地看着他，心口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厉梵尘又开口了：''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这次我可以例外，但不会有下次。希望你自重。''
也许四年前他真的有笔风流债，但他现在并不想再追究这件事。
他有妻有子，生活平静。这些莺莺燕燕他根本没心情多看一眼，目前正是创业的关键时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个女人的眼泪，确实会让他胸口发闷，但这又如何？
不在他人生轨道之上的意外，他并不欢迎。
''希望你自重。''短短五个字，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残酷凌厉，沈诺晴揪住胸口的衣襟无声地流泪，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梵尘，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不要……我了吗？''
厉梵尘没有看她，他低头看着笔记本屏幕，抬手在桌角按了一下。
过了十几秒钟，门打开了，刚才的女秘书走了进来，朝沈诺晴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请这边走。''
沈诺晴突然失去了所有抗争的勇气。来之前，她有心理准备，厉梵尘本身就是极慢热的人，他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她。但她真的没想到，他连听她讲完的兴致都没有！
那段过往，他不记得了，他也不想再重新记起，他已经彻底放弃了这段感情！
他让她不要再纠缠他，他让她自重，她的厉梵尘，真的不要她了……
沈诺晴行尸走肉一般被女秘书拉出办公室，拉出寒武纪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