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纪元康正25年夏末,老君上苏睿病故,当日立长子苏陌为君上。同日,次子苏珞逃离盛京,调集外部兵马,以讨逆为名叛乱。

而正当人们议论纷纷,担心这纸诏书,会因了苏陌不能回京而作废时,苏陌已经身穿黄袍,骑着高头大马,从宫中奔驰而出。

大家实在猜不出苏陌如何从天而降,赶回盛京的,纷纷囊臂欢呼。更想不到的是,苏陌一呼之下,天下应从,迅速平息了叛乱。可惜的是苏珞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而老君后夏紫衣因与苏珞串通,被禁足在永宁宫。

陌上公子神出鬼没的行事,雷厉风行的作风,更加坚定了大家跟随他闯下一番事业的决心。本来看似凶险的一场变故,就这样在人们还没来及反应的时候就结束了。

可是,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是在老君上病故前夜,才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因杜静的马车调动了苏珞的大批人马狙击,我跟苏陌在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赶到了盛京。

而让我欣慰的是,苏陌在醒来后,并没有过多的责备我。他知道大家都是在用生命维护他,帮助他,尤其是杜静和代将军。

所以,他当下最要紧的便是立即进宫,让老君上传位给他。也只有这样,杜静做的这些才没有浪费。

如果,他一时头脑不冷静,为了救杜静而耽误了行程,说不定杜静没有救到,自己还会白白搭在这里。

但是在临进宫之前,他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定要打探到杜静的消息,是生是死,都要告诉我!”

我点头答应,却感觉他的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原来,一向镇定自若的苏陌,也有害怕的时候,原来杜静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这样重。

当然,我明白这种分量,是从小一起长大培养起来的,亲情,友情,还是什么弥足珍贵的感情?无论什么都是最值得珍惜的,最值得珍藏的,却无关爱情。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吧!如果她地下有知的话,必定会很欣慰,很高兴。

果然,在苏陌进宫不久,我就得到消息。杜静与代将军在路上击退了多次杀手的冲击,最终不敌。代将军为护着杜静战死当场,杜静在最后一刻跳下悬崖,生死未卜。

杜静临死都没有让杀手认出他们追杀的是不是苏陌,从而也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报信人这样说,其实是在给我一个安慰,一个希望,或许杜静在悬崖下会绝处逢生。我也希望,苏陌会这样想,那么他内心的歉疚就会少一些吧。

不过,因了杜静的缘故,跟随苏珞一起叛乱的杜家,却终于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杜老爷因年老致仕回了老家,杜佟也未受到任何牵连,不但没有刑役,还依然手握重权,继续镇守嘉平关。

我甚至觉得苏陌有些伤心糊涂了,即使不对杜家有什么惩罚,起码那么重要的关口,还是要换一换人的吧。

万一他在嘉平关与戎余联合起来,那么东陆就岌岌可危了。

不过,这件事却还牵涉了我与杜静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也不便多劝,只在心里闷闷的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陌登上君位以后,首先大赦天下,再积极实施仁政,让天下百姓安息。对于散落在境内的各族地仙,也都一一进行了安抚。

新旧君权交接完毕之后,直到入冬,才总算诸事妥当,理出了一些眉目。几个月后,东陆境内便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些日子以来,苏陌忙的四脚朝天,我却闲的四脚朝地,日日睡大觉。如玉米所说,我的睡觉功夫已经睡出了水平,睡入了东陆睡星的前列。

当然,我还没有忘记在南郡立下的伟大志向,那便是做一个伟大的厨师。

玉米的精心指导,加上我先天的天赋,我的厨艺果然是突飞猛进的增长。

但是当我掌握了这门技术之后,才发现“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是多么的有内涵。

并不是我是女子,便不能做君子,这个话题我曾与颜牧讨论过,这里暂时略过,最终正确答案是君子不等于男子,本小女子也可以是君子。

也不是我见不得腥血,不忍杀生,本人在初初化成人形之时,沥毛嗜血早已是家常便饭,这个理由也可以忽略不计。

我说的要远离庖厨的意思,是如果你烧的一手好菜,那便会养出一个好胃口。一个好胃口的结果,自然是体重飞速增加,体型飞速臃肿,最后连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当我哀怨的望着镜子里愈见丰满的自己,发誓如果明天玉米再来鼓唆我试做新菜,我就把他撕吧撕吧放锅里炒了。

本女子也要远庖厨。

已是初冬,院子里的落叶堆积。侍女们陪着我这个睡星,自然也都炼成了大睡的毛病,一个个在屋檐下打瞌睡,无人清扫。

若是外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冷宫,阶前落叶不扫的冷宫。

可是,东陆人都知道我这栖梧宫,不是中宫,胜似中宫。当然早晚便是中宫。

这日我终于在午前醒来,蔫蔫的理好头发,便抬头看到苏陌背着冬阳而来。

今日他没有带随从,明晃晃的太阳打在他身上,发出淡淡的辉光,衬得外边的枯树都那么温暖。

我以为苏陌又来蹭饭吃,不好意思道:“你来的太早了,我还没准备。再说,我刚刚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不再进厨房了!”

苏陌陪我坐下,仔细打量我,又用手摸了摸我额头。

我一手把他的手打掉,怒道:“这里有很多人,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让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苏陌的手收回一半,便僵在哪里:“我是怕你有没有发烧,试试你的温度。”

我斜目嗔道:“大早,哦大中午的,说的什么胡话,我看你才发烧了呢!”

苏陌舒展开柔软和煦的眉眼:“最近天气骤冷,你就是发烧了,也不奇怪!”

我怒道:“我说了,我身子很好,你真的不信?”

苏陌说:“若是你没发烧,怎么会说出发烧的话来!”

我狐疑问道:“我哪句话是发烧的话?”

苏陌神色不明:“你刚才不是说再也不进厨房了吗?这不是发烧的话,是什么?”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发烧话,其实就是胡话。我一把把他推开:“我是认真的,你看我又圆了一圈,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所以你就想不吃饭了?”苏陌问。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不吃,是少吃。若是真的能不吃,我也不拒绝。”说着慨叹一回,“若是能到达师傅那般可以不吃不喝,该有多好!”

苏陌微微笑了笑:“那若是要少睡觉才能不再长肉,你能不能早点起床呢?”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能!”

苏陌忍了大笑出来的冲动,语重心长的道:“其实,睡觉更能长肉,你若是能改了这个毛病,比不进厨房更让我期待。”说完,他又仔细打量我,“不过你现在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更加可爱了,不是吗?”

我被他说的心中受用,便问道:“前朝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你可是答应我,若是得了空带我出去玩的。”

苏陌的眸子里闪了闪:“前朝的事情现在确实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在出去之前,他们还逼我办一件事,怎么破?。”

我一惊:“你已经是君上了,谁还能逼迫你?”

苏陌慨叹:“君上也不能万事都为所欲为,臣下的建议还是要采纳的。尤其是我这样的明君,自然更要从谏如流了!”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即使是你不想做的,也要听?”

他表示很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表示很同情的,握住他的手:“原来,你也有今天!我只能从精神上支持你了!”

苏陌却反手抓住我的手:“可是这件事需要你配合才能做?”

我大疑:“你不是说不要我干政吗?如何还是会用到我?”

苏陌长叹一声:“因为,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帮我办成!”

我问:“什么事?”

苏陌:“自然是要跟我大婚!”

我佯怒,一把把他推开。他却继续道:“到现在,东陆的政局基本稳定,该做的事都做了,却唯独一件事还未做,那便是册立东陆的君后。众大臣提议,立后是关系国家根本的大事,应该从快优先考虑。”

我摇摇头:“可是,我心中还未准备好!要不过了年再议?”

他苦着脸:“可是,这种事,只要身体准备好,就可以吧!”

我怒的一脚将他踢出了门外。

苏陌落地时的动静终于惊醒了我的侍女们,大家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却看到君上倒在地上,便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将他扶起来,然后又帮他拍干净身上的土。

有胆大的侍女,一边给苏陌弹土,一边悄悄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太累了,走路都会跌倒。幸亏我们栖梧宫地上的落叶比较多,不然摔坏了殿下,奴婢们该如何罪过!”

另一个侍女也深有所感:“看来我们院子里的落叶是不能打扫干净的,这样既好看,也很安全!”

苏陌最终被我这些侍女的话所折服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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