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觉得她那巴掌好似有什么格外的魔力，才足以使叶言卿站立不稳，脚下又刚好踩到了地上的水，整个人都顺势往沙发上倒去。
叶言卿用力扒住沙发靠背才堪堪稳住身体，只是姿态狼狈，加上那惊惧的眼神。脸上挂着的水珠都更像是泪珠了。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杜施自己看了，都觉得她把人家欺负惨了。
"杜施！"
一声冷厉的怒斥，伴随着担忧和关切，让杜施为之一怔。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不等杜施转身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才动了动脚步的时候，男人的身影从她跟前匆匆经过，直奔叶言卿。
快步走过时带起的风像巴掌一张，携着他的味道。轻轻扇在她脸上。
又是这样。
杜施立在离他们三两步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将叶言卿扶起来。
"没事吧？"孟延开口吻透着些压抑。
叶言卿摇摇头，手撑着他的小臂借力站起来。身子一偏，往他身上倒过去，又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咬唇看了看他。
见孟延开神色间满是担忧，她心中不由大喜。
过后，孟延开眼带愠怒质问杜施："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吗？"
杜施满眼冷漠，笑得满脸嚣张，"怀着孩子有什么了不起？"
她也怀着孩子呢。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她还真信了叶言卿。
突然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杜施，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果她和孩子真有个什么闪失，你怎么交待？"
杜施缓缓扭头看向门口。
"就是啊，我们知道你很介意言卿跟孟延开以前……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用这么恶毒吧？"
杜施对这说话的两个女人有印象，在楼顶的时候，杜施就注意到了她们。
她淡淡扫过那两人，有看向她们身后乌泱泱堵住门口的其他人，基本都是熟面孔。
在扫到霍时放时。她忽地愣了下，又立刻将自己脸上的诧愕掩饰过去。
"这么多人？可真是热闹啊。"杜施抱着手，一只手抬起来。不徐不疾地捻玩着项链的宝石吊坠，不屑地斜了叶言卿一眼，"不得不说，你为了这一出，还挺大费周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言卿仿佛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震惊又委屈，"杜施，我倒是想跟你要个说法。明明我们说话说得好好的，为什么我只是提到了一下孟延开，你就突然又泼我水，又扇我巴掌？"
杜施倏地盯向叶言卿。
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在方才亲耳听见叶言卿用善良无辜的口吻说出要让孟延开消失这种话之后，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前一秒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蛇蝎。后一秒柔弱不能自理，让人怀疑不是同一人。
杜施环视一圈众人，不知是谁，已经将门关上。
这样的局面，杜施知道辩解无用，更何况那两巴掌和大半瓶水是她亲自泼的。最后那一巴掌别人也是亲眼所见。
再说，在这些人面前，她也没有辩解的必要。没人值得。
杜施不以为意地瞥了眼叶言卿，"打你怎么了？泼你怎么了？这是你该得的。"
她走向护在叶言卿面前的孟延开，盯着他漆黑的眼。话是对他身后护着的叶言卿说的，"你要是现在有胆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我还是照打不误，谁挡我，我打谁。"
"要是挡着的人是我呢？"孟延开跟她对峙着，冷笑，"谁给你的底气让你猖狂成这样？"
叶言卿这会儿又是一副大事化小的样子，扯了扯孟延开的袖子，"算了。好在没有什么事。"
其他人还没发话，一个不相干的人忽然抱起不平来："这可不能算了，好歹杜施要叫言卿一声嫂子，莫名其妙动手，怎么也该道个歉吧？"
捏着手机公然录像杜浠文看向旁边的霍明晞，不明白霍明晞为什么要干涉。
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有孟延开那三个朋友和程影一直没出声。
杜浠文扯了扯霍明晞的手，压着声说："这不关我们的事，你别说话。"
霍明晞说："你不是很厌恶杜施吗，正好能趁此机会让她出丑。"
她们俩是最后面跟进来的，也站在靠后的位置，悄声说话，不易被别人听见。
杜浠文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她是想让人来治治杜施，但。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远远看着杜施站在那里，瘦削的肩膀，纤纤的脖子都打得笔直，就那么看着自己丈夫护在前任面前，与她对立。
哪怕她姿态看起来自信轻松，但杜浠文却看出了强撑的味道。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见过这样的杜施，只有被罚跪祠堂的时候才会这样。
而且，要说打来斗去。没人比她和杜施打过的次数多。
所以她知道杜施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对方没有主动招惹，杜施不会生气发火到动手的地步。最多嘴上损几句。
叶言卿和孟延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在杜施面前好像跟落难鸳鸯似的。
她将举着手机录像的手放下来。
可突然又想到，这录像说不定之后能有其他用处，于是又举了起来，对准那三个人，放大画面，对焦在叶言卿的脸上。
"别录了。"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男声，吓了杜浠文一跳。
她恼火转头，结果那人身量很高，她眼睛正对上他的唇。
她尴尬将目光挪上去，仰头才看清他全貌，是个长得不错的陌生男人，五官很英朗，目光漆黑而坚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
因她身后就是门板，而他旁边又是角落，空间狭小，两人之间距离很近。
她不转身还好，一转身肩膀就抵在他胸膛，肌肉梆硬。
杜浠文小脸整个皱起来，很是嫌弃，往旁边站了站，离他远点，顺便回了四个字："关你屁事。"
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人群焦点中去。
却听孟延开冷漠朝杜施说："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