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直属领导空降换人，身为实习销售，顾涟漪倒没有独善其身的想法。
妖风阵阵。
只是顾涟漪没有想到这股子妖风会这么快的刮到她身上来……
误工太久，韩冰、尚珂、何玮纶都有事儿要忙，唯有她这闲人暂时还在状况外晃悠，“你们都去忙吧，我先打扫打扫，再看看资料。”
打扫屋子什么的，尚珂和何玮纶很直接的表达了不赞同，而韩冰更为直接。
“你请假这段时间汽贸城又进了十几个新款，图册给你搬来了，赶紧熟悉一下。”
她步履匆匆的，不知去哪儿捧着一大摞东西回来，“上面那几个册子是销量靠前的，着重先看那些……唉呀我去！你咋还敢穿高跟鞋呐？！”
要表达这种即时的震惊，普通话俨然不如说了二十几年的东北话。
“你可别一惊一乍的，我压根儿——”
“喏，反正你现在也不接待客户，我凉拖你先穿上，不接受拒绝。”
“……哦。”
正当顾涟漪悠哉的穿着凉拖把屋里屋外的小绿植都打理一遍，戴着耳机，听着让人心情沉静的轻音乐，专心致志的看着手边资料时。
“你好。”
突兀的女声夹杂在舒缓音乐中，顾涟漪慢半拍摘下一边耳机，回身朝声源处望去。
一个身着合体职业套装的女人，长直发，小小的鹅蛋脸，妆容精致，约摸一米六的个子，干练与娇柔相结合的气质，整个人打眼的漂亮。
“你好。”顾涟漪微笑回道。
视线下移，女人身前的胸牌上赫然写着：Lisa
，销售总监。
妖风本风？
“您好Lisa总监。”她拿出最客气的态度，最商业化的微笑。
谦逊，总挑不出错儿的。
Lisa很轻微幅度的点点头，上前几步，一份复职报告不轻不重的降落到顾涟漪桌上。
“顾——”lisa苦恼的一弯唇，“你叫顾什么来着，抱歉，我最近总忘东忘西，记性实在是不好，金鱼一样。”
顾涟漪瞥了眼封面上偌大的标题、姓名和工号，如常道，“你好，我是顾涟漪。”
Lisa伸出右手抚触着封面上的名字，“别误会，我刚回国不久，本身中文也不大好，这两个字很复杂。”
顾涟漪但笑不语。
“那么，顾，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客观来讲，语气并不颐指气使，也不暴躁，相反还很温和。
可是，她早上装订好报送给人事部的复职报告，此时此刻出现在她手中，又以一种飘逸的姿态降落到她面前——
然后，让她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小隔间里只有她自己。
余光注意到别间有人在探头探脑，顾涟漪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在其他人面前下了领导的面子，对她日后的打工仔生活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总监，这是我的复职报告。”唇角始终挂着教科书一般的商业微笑。
不过，看来对方也是个假笑达人。
只见她涂着淡粉色的指间捏起文件，翻开其中一页，指着某一段文字，“我中文一般，这里大概写着，员工复职需要得到上级领导及人事部门逐级逐部门审批……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么，我们销售部卢兆麟经理的签字在哪里，我的签字又在哪里？”
这个她知道，只是她决定回来上班的当晚连峥跟娄总打过招呼，上午去人事部领表格的时候那边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人事专员甚至明示她，这报告只是要走的一道程序，人事部文件归档用。
现在这又闹的哪一出？
顾涟漪并没有选择正面反驳，“是我的失误，我这就去找卢经理签字，再请您签。”
既然人家强调了”逐级”，她总不能真的图便利，让在场的这位先签上大名。
Lisa点点头，顾涟漪接过报告往外走。
“等下，”Lisa叫住她，“你脚上穿的是什么？”
哦，凉拖忘了换，不过韩冰给她找的这双算是蛮职业的包头款。
顾涟漪提了半口气，回头，“是鞋，Lisa总监。”面上微笑依旧。
四目相对，隐隐有火花闪现。
Lisa忽而噗嗤一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喜欢搞笑的吗？”
不等顾涟漪答话，Lisa自顾自笑着摇头：“还是说，现在的年轻人，理解能力都比较差？”
“我的意思是，我们员工守则要求，销售部全体员工在工作时间内应该化淡妆，身着工装套裙，黑色包头高跟鞋，你这样，”她将面前不施粉黛却依然娇艳动人的顾涟漪上下扫视一遍，“合适吗？”
……
“卢经理，麻烦您给签个字。”顾涟漪不咸不淡的声音响在卢兆麟身后。
“噗！”卢兆麟本在慢慢呷着上等毛尖儿，这冷不丁一吓，咕咚一声咽下滚烫的热茶，嘶嘶哈哈的，像莫名像是屯了柠檬的二哈。
顾涟漪一弯唇，心情好了一丢丢。
“哎哟我嘴，我牙床，我舌头，我食道——”卢兆麟觉得自己从舌尖到食道肯定烫白了。
看着憋笑憋的一本正经的顾涟漪，他窜到嗓子眼儿的火奇迹般的降下来一半。
没办法，小姑娘最近挺难熬的吧？
摊上那么个糟心事儿。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成熟都市男，他就别再给小姑娘雪上加霜了吧，烫就烫一下，孩子还小，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签字？签什么？”
顾涟漪将复职报告摊开在他桌上，“复职报告，麻烦卢经理给签个字。”
卢兆麟翻开，眉心渐渐拧起，“你复职是上面直接下来的命令，走个过场就行了，签什么字签字，怎么人事部没跟你说清楚吗？”
本来报告就是可有可无的，上面安排的人，整这些个没用的程序作甚？
顾涟漪沉默两秒，“卢经理，Lisa总监让签，逐级审批。”她将笔双手撑递到卢兆麟面前。
“……”卢兆麟签了，董事会听到的消息，说那位是娄总未婚妻，能力有之，身份敏感，他惹不起。
“那个，小顾啊——”
“诶。”
“那个，Lisa总监工作风格跟我不大一样，你跟我没大没小可以，但在那位面前，咳，那什么，绷着点儿，啊。”
哎，孩子小，估计不大能适应职场生态，提示一句吧，希望她能听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