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阿尔伯特的拜访_贫血工业_卡提格鲁

　　事实上由于工艺成本的限制，瑞恩的酒精燃料在市场售价上只是略低木炭一线。即便如此，利润水平仍是跟着粮价波动听天由命，只有在粮食大量上市的低价期才有丰厚的利润可言。

　　不过另一方面，木炭的价格同样也会受到季节的影响。即使瑞恩躲在房间的阴影里，望着户外明媚的阳光从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也不由得感觉仿佛有热浪扑面而来。像这种炎热的天气里，显然不会有取暖用火的需要，木炭的价格正处在一年之中的最低位。

　　尽管用砖墙专门为蒸馏塔设计了隔温层，但是蒸汽的白雾仍然在视觉上给瑞恩带来了一点燥热的感觉。他颇有些怀念空调的凉爽。显而易见，除非接手的订单真的多到忙不过来，就连铁匠都不会坚持在这样的正午时分守在熔炉边上。

　　当然瑞恩并不是以此来揣测此时前来拜访的阿尔伯特先生。从阿尔伯特风风火火的步伐和额头细密的汗珠能看出他迫切的心情。

　　饶是瑞恩对这个迟早会到来的拜访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迎向客人并在对方之前迅速开了口，“欢迎您，阿尔伯特先生。”

　　瑞恩与艾利塔这一行用时甚久，足足过了一整个季度才返回马尼恩，久到他几乎将这个出发前的约定抛诸脑后。他以前对生铁锻打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详细的了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更是不可能有机会补足这方面的知识。他能依靠的只有一些超前的理论，具体如何转化成实际的工程，只能全靠自己摸索。因此从回到马尼恩他就一心扑在这桩事情上，但仍担忧自己的准备不够充分。

　　然而阿尔伯特的开场白却令他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一边摘帽子，还不等坐下就急匆匆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得到消息，我刚刚才知道，那些该死的豺狼又要加价！”

　　不等瑞恩回答，他又立刻连珠炮似地补充道：“我得想办法尽量趁着现在多储备一些，要是你们愿意尽早着手之前谈好的合作就更好了。”

　　瑞恩给对方倒了一大杯啤酒，舟车劳顿的客人猛地灌了一大口。

　　“当然，尽快开始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您知道，阿尔伯特先生，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完成你我口头说说都作不了数。按目前的情况看，如果可能的话，多储备一些木炭总是没有坏处的。就算到了明年夏天，我们也不可能指望那些领主和为他们服务的贸易商们愿意把拿到手的价格全吐出来，顶多也就能比冬天稍微好过一点罢了。”

　　阿尔伯特缓了口气，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可若是把资金全部用来囤积木炭，后续的改建投入……”他听起来颇有些犹豫。

　　“您若不介意，我们这边的闲置资金倒是还有一些，我们自己的燃料基本已经完全脱离木炭了，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那可不行，这可是当初和艾利塔小姐明确约定的。”阿尔伯特一本正经的强调当初的合约。

　　瑞恩只当铁匠是固执，并没有再坚持，转而与对方商定了具体的开工日期并在太阳西斜时送走了阿尔伯特。

　　“看起来阿尔伯特先生的情况也不是很乐观啊。”等到晚饭时间艾利塔回来后，瑞恩向她提起阿尔伯特白天的拜访。“虽然我猜得到今年冬天木炭肯定还会涨价，但是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应该是得到了能够确认的消息。”

　　艾利塔交叉着小腿靠在软椅上，脸侧向一旁在笔记本上唰唰地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今天也听说了，那位施罗德爵士估计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走漏吧。”

　　“你怎么这么快就锁定了目标？”瑞恩对她收集消息的速度感到十分诧异。“把消息泄露出来的人估计要倒霉了。”他颇有些同情地想，瑞恩对这种垄断市场滥用定价权的行为没法提起好感，即使他自己也处在同样的垄断地位。

　　“我觉得真正知道的人还是不多的，更何况即使传到施罗德爵士的耳朵里，大家也可以说是合理的推测，不是吗。就连你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叫‘就连我’。”瑞恩嘟囔着反驳道。

　　不知是不是声音太轻艾利塔没有听到，她继续解释道，“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能够提前好几个月散播消息，很大可能是爵士最亲密的几位助手之一。”她停住了笔，从本子上抬起头看向瑞恩，“我只是把我的推测告诉你，这部分可千万不要往外说哦。”

　　瑞恩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判断，“你觉得明年夏天价格会有回落么？”

　　“从施罗德的木炭厂直接提货不要想了。不过城里的贸易商为了回笼资金，淡季应该还是会有些竞争的。他们今天就是这么便宜了我的。”艾利塔对于自己手上大把现金的吸引力有着充分的判断。这是她在经营那家冠以德纳第名字的旅店时从未享受过的快乐。

　　“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今天建议阿尔伯特先生尽量趁着今年价格涨上来之前做些准备。不过他的资金似乎并没有那么充裕。”

　　艾利塔点点头，但是目光还是落在自己的笔尖上。“没办法的事情，那毕竟是他自己的炼铁厂。”

　　瑞恩想起阿尔伯特的固执，饶有兴致地向艾利塔提起：“我向他说我们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支持后面那一整个项目——”

　　“他怎么说？”艾利塔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瑞恩。

　　“嗯？他只是说这是和你之前谈好的内容。”

　　“哦。我想也是。”艾利塔垂下眼帘，重新回到了她的记事本上。“毕竟我当初提的条件是如果建成了节约下来的成本要给我们足够的分成。他为了这个条件和我讨论了很久，害得我差点都要赶不上船了。

　　“我还以为你坦诚的交涉技能又一次发挥了神奇的作用呢。”

　　“哪有这么好的事。”瑞恩对艾利塔的美梦嗤之以鼻，“所以难怪他是这个态度。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固执刻板。”

　　“我倒是觉得你说的对，他分明就是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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