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喂鱼的女人
很多人喜欢把自己的经历挂在嘴边，当做自己沧桑的资本，甚至感动自我，在伤春悲秋中喟叹人生。
我并不喜欢这样，哪怕常常陷入自我悲情中，也不喜欢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别人，或许是觉得失恋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也或许是出于一种自我防护的心理。
但今天我没打算避开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喝醉了变得话多吧。
所以，听到苏雯的问题之后，我没有回避，只是对着漫天繁星笑了笑，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经历，就是失恋而已。”
苏雯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用那双在夜晚中好像更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你是不是被她伤得很深？”
“个屁。”我喷出浓浓的烟雾，“就是一时半会忘不了她，想不通为什么被她甩了。”
“她是不是很漂亮？”
“嗯……算是很漂亮吧，但胸部没你的那么大，腿也没你的长，屁古嘛，和你差不多。”
“别不正经。”
“有对比才好描述嘛。”
“你还爱着她，对吗？”
我愣了愣，怔怔望着星空。
我还爱她吗？
片刻，我摇头：“不知道，一年多了，应该不爱了吧，但每次见到她，又总是还会心痛。”
苏雯没说话，把头靠在膝盖上，侧着脸静静看我。
一阵微风吹来，带着她身上的幽香钻进鼻孔，我使劲地闻了闻，把烟头扔得远远地，闭上眼睛：“你喷香水了？”
“没。”
“衣服增香了？”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香？”
“你喝多了。”
我确实喝多了，闭上眼睛之后，漆黑的眼前就冒着四处乱串的星星，天地也跟着旋转起来，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却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爬起来，只想就这么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苏雯喊我的名字，但我不想搭理她，没多久她又在拍我的脸，我还是不想搭理她，只想轻飘飘地躺着。
但，她仍不停地拍我的脸，我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拨开，很快她就抓着我的手把我往上拉。
我不满地睁开迷糊的眼睛：“你干嘛……”
她生气地把我的手往下一扔：“你打算要在这睡一晚吗？快起来。”
我用力睁了睁眼，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草地上，于是便朝她伸手：“拉我……”
她鼓着嘴，俯下身抓着我的手腕，我也同样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拉，想要坐起来。
但，刚抬起半个身子，我脑袋又是一阵剧烈的眩晕，顿时无力地往后倒下。
好像是我倒下的时候没有松开她的手，她惊叫一声，然后整个人扑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但是接触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之后，我又忍不住两手抱在她后背，心满意足地闭起眼睛，在苏雯愤怒的骂声中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地，我感觉自己四肢被什么东西抓住，然后身体悬空，摇来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躺在了柔软舒适的床上。
在一阵清凉拂过额头，又拂过脸庞时，我看见蓝欣回来了，就像以前一样，她用毛巾擦拭我的额头，我脸庞的每一寸……
然后，我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拼命摇头让她不要走……她挣扎着推开的我手，却被我死死抓住。
良久之后，她轻轻地擦掉我眼角两道粘稠热乎的东西。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又沉沉睡去。
我喝醉了一般都不会做梦，可能是醒来的时候早就记不清做过的梦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在一阵悦耳的鸟叫声中醒来，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然后用力回想，才想起是在黄刚的度假山庄，昨晚喝醉了。
我在床上翻滚了很久，直到头脑舒服一点了才起床，洗了个澡，从背包里翻出昨天跟苏雯去买的第二套衣服，穿得人模狗样地。
来到苏雯的房间，看到门口敞开，她并不在屋里，也不在楼下，可能是找那两个老女人聊天去了。
我去餐厅吃了点早餐，然后沿着湖畔散步，一边抽烟一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猛然间，我想起昨晚苏雯拉我的时候，摔倒在我身上，然后我抱着她，好像我后来就睡着了。
我不禁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这么刺激的事，怎么可以睡过去。
正叹气，突然发现苏雯就在前面不远，独自坐在向湖中延伸的码头甲板上，裙摆拉到大腿上，悬着白皙均匀的小腿在水里，摇晃着搅动清澈的湖水。
美丽的女人，湖畔随风轻拂的杨柳，波光粼粼的湖面，这幅画面说不出的美。
我不由地定定看了很久，直到站得有些累了，才抬脚继续朝她走去。
她看到我走来，便收起两条白皙的小腿，撑着甲板想要站起来。
突然，她脚下一滑，惊叫一声，在裙摆飞舞中摔进了湖里。
我忍不住开怀大笑，但很快就发现她在水里奋力挣扎，难道她不会游泳？
我急忙飞奔过去，来不及跑到码头甲板上，也来不及脱衣服就跳到湖里朝她游去。
苏雯不像是不会游泳，但她好像有一边手还是脚使不出力气，游起来就像挣扎似的一沉一浮，我游到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她看起来已经没力气了，不但沉下去几次，还喝了几口水。
我潜进水里拉住她胳膊的时候，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我的手往上浮。
“放松，别紧张，千万别紧张。”
我怕她紧张，万一像八爪鱼似的缠在我身上的话，说不定我不但没法救她，还有可能跟她一起送死。
幸好，她没有缠过来，只是攀着我的肩膀浮在水面上，大口地喘气。
我松了一口气，带着她游到码头甲板的下方，沿着一根根的木头柱子往岸边游去，脚底猜到淤泥的时候，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把她拉到岸上，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缓过气来之后，忍不住骂道：“你有病啊？不会喊救命吗？我不在的话怎么办？你不是要淹死了吗？”
她坐在地上咳嗽，咳了好一会，又喘了好几口气才说：“我……我会游泳，以为能自己游到岸上的。”
“你逗我呢，你这叫会游泳？我要是不来的话，你早喂鱼了。”
“我真会游泳，只是脚受伤了，用不上力气。”
我转过头，没工夫欣赏她被湿透的连衣长裙紧紧贴住的身体，只看着她右腿膝盖上一条红色的粗痕，周围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应该是她摔倒的时候，膝盖先磕到码头甲板的边缘，然后才掉进水里的。
我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没有破皮，但有一道积了红色的粗长印子，里面已经积淤血了，看来伤的不轻。
“脚还能动吗？”我轻轻托着她的膝盖，让她动一下。
她咬着嘴唇，忍着痛动了一下。
“脚板扭一下，再动脚趾。”
她又试着依次扭了扭脚板和脚趾。
“动的时候里面的关节疼吗？”
她想了想，摇头。
见她膝盖以下的部分基本上活动自如，而且筋骨不疼之后，我放下心来，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应该只是挫伤。
我又让她起来试着走路，结果她把脚踩到地板之后，便皱着眉头一副想哭的样子。
无奈之下，我只得先去甲板捡回她的鞋子，脱下自己也同样湿漉漉的衬衫，盖在她胸部到大腿的位置，然后俯身把手穿过她的膝盖下方，另一只手则绕过她后背。
她意识到我要做什么，咬了咬牙，然后两手勾住我的脖子。
我用力把她抱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声：“靠，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