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第二中学隔壁的巷子里又出现了一具尸体。只不过这次的死者，是个男人。”
孔方平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沉寂。
向来都漫不经心的叶凡，也垂下眼，面色冷肃。
距离郭小慧遇害只间隔了不到三天，凶手又再度作案。只是这一次，受害人变成了男性。
如果此前的犯罪侧写上有着仇恨女性这一特质，那么现在，凶手的所作所为则是令人无法理解。
从犯罪心理学上来分析，选择女性与选择男性作为下手对象截然不同，况且男性的力量与反抗能力远超过女性，凶手怎么会轻易就得手了？
“死因和同案相似？”叶凡看着孔方平，面沉似水。
“对，双手双脚反绑，胸口刻着字，脸也被人打花了。”孔方平沉思片刻，放在膝盖上的右拳逐渐攥紧：“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木雕人偶。”
“他妈的，这混蛋动作真快！”路远一脚将身边椅子踹翻，目眦欲裂。
孔方平所说的情况进一步证实了，昨晚在清风观消失的木雕人偶确实是被凶手拿走的。
他们曾经和凶手擦肩而过，也许只差一点，就能救下这个可怜的男人。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抱怨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孔方平站起身子，脸上疲态更加明显。昨夜，他也和专案组一样一整宿没睡，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市局连同各派出所以及交警将所能调动的警力全都扩出去了，几乎遏住了市局所有交通要道，凶手又是怎么躲过重重关隘，再次作案？
“安嘉璐他们带着痕迹鉴定组的人先过去了，这件事我还没通知小雪，把你们找来，就是希望先合计一下后续的行动。”
孔方平说完这段话，转身看向叶凡，期待后者能说点什么。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他愈发看不透身边这这小子。
第五名死者的出现，已然突破底线。
一旦消息传开，市局的公信力必将荡然无存，届时各类问题扩散开来，造成的多米诺效应任谁都无法承受。H市刑侦支队自成立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危机。
这次，孔方平把宝全压在了叶凡身上，这让他不得不更加谨慎的审视叶凡的特质。
被注视着的叶凡垂头，在脑海里将一个又一个可能性推翻，否定一条又一条侧写。
暴雨，四名女性死者，一名男性死者，胸口上的挑衅文字，诡异的木雕人偶。
也许，只有回归本源，才能摸清凶手的真实意图。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也没有毫无线索的完美凶案。本源，才是一切的关键。
尤其是国人，讲求因果关系。
半晌，叶凡坐直身子，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这件事，你能先压下来？”
孔方平深吸一口气，在内心稍作评估，半晌稍稍坐正身体：“我尽力，但是应该瞒不了多久的。”
“我有多少时间。”
“一天，最多一天的时间，你必须给我线索或是结论！这样，我才有资本去找上面的人谈判。”
“好，就一天的时间！我要先看一眼抛尸现场，另外，专案组的人必须无条件支持我。”叶凡说的很笃定，也很自信。
这是一场赌局，更是一场交易。只有抓住凶手，他才能从孔方平那里要来二十年前事件的关键线索。
凶手连续作案，势必会留下线索，叶凡有信心通过这些线索抓住那个该死的家伙。至少，他还有神入能作为后手。
“路远，这段时间小凡就交给你了，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好！”路远爽快答应下孔方平的要求，他想借这次机会，看看叶凡究竟有多少本事，他的兴趣越发深了。
近乎，超过了他对自己空白的那几年的探究。
几个人又聊了一句，随即一同离开会议厅。
孔方平负责同省厅汇报，协调解决方案。
叶凡与路远则是直奔凶案现场。
……
暴雨过后，空气中弥散着潮湿的气味。几缕阳光刺破阴云，肆无忌惮蒸腾着地面上的水汽。
路远把车停在第二中学门口，刚拉下手刹，却发现叶凡已经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每当遇到和凶案有关的事情，叶凡眸中的慵懒便会消失干净。
他有着这方面的天赋，仿佛血液中流淌着猎罪的基因。
板桥通道已经打通，叶凡顺着通路一路前进，很快见到了几处熟悉的身影。
“小张，派人调查死者身份，小吴，抓紧搜集现场痕迹，还有，嘉璐，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给到我。”
通道尽头处，一阵凌厉的女声清晰可闻。
叶凡走上前，却发现慕容雪已经抵达案发现场，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指挥。
孔方平不是说没将消息通知给慕容雪么？为什么她在第一时间就到了案发现场？
几个小时不见，慕容雪却像是消瘦了一大圈，凌厉的双眸此刻充斥着疲惫，额头上的伤口愈发明显，衬得她整个人锋利冷锐。
像一把，染了血，就必将斩杀罪恶的刀。
见到叶凡与路远，她也只是微微点头，随即继续指挥着现场运作。
按了按眉心，慕容雪叹了口气，她是专案组负责人，必须在这时候站出来，这是职责所在。
哪怕，专案组忙到最后一场空，被解散，只剩下她一人，她也绝不会放弃摸排追查真相。
“路远，叶凡，你们来的太慢了。”
路远拍了拍叶凡的肩膀，摇了摇头，低声道：“虽然她年纪小，但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每次都冲在第一线。她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厌恶犯罪，=渴望抓住那个凶手，能比我们更快的赶到案发现场也不奇怪。
叶凡对着慕容雪微微颔首，快步走向尸体，低声道：“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暴雨依旧冲掉了绝大多数痕迹。不过这一次的凶杀案，相比起之前四起，细节处有端倪。”
“你指的是被害人的性别？”
“不，不止如此。”
叶凡眯起眼睛，蹲下身去，待完全看清身下那具尸体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