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应许白知景 > 5 第5章 人人都有一张嘴
应英姿直到太阳下山了才回,院门敞开着,屋门也没锁。

她猫着腰踮着脚,手里提着个大纸袋,样子挺心虚。

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屋,应英姿在心里边默默祈祷,希望这会儿她哥没在家,结果一抬眼就瞧见应许板着张脸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歪七扭八地躺着个舔冰棍的白知景,地上盘腿坐了个抠鼻屎的宋宝贝。

应英姿一见到白知景就瞪眼,尤其是看到白知景还把腿架在她哥大腿上,她这下就更来气了,连带着鼻孔也撑大了半圈,尖着嗓子问:“你来这儿干嘛?”

“我还在这儿吃了两餐饭,拉了一次屎,嘬了三根棒冰,”白知景朝她扬了扬手里的奶味儿冰棍,回嘴道,“你管得着么你!”

“你!”应英姿愤愤地跺了下脚,作势要上来掐白知景,“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白知景叼着冰棍,手脚并用地爬到应许后边躲着,探出脑袋冲应英姿做了个鬼脸:“你别来劲啊我告诉你,我野熊帮可没不打女人这规矩!”

“人人都长了一张嘴,”宋宝贝挺讲义气,张开手臂护着白知景,冲应英姿讲和,“有什么事儿可以沟通嘛!”

“我才不和小丫头片子沟通,”白知景嗤了一声,“有这闲工夫我不如蹲坑多拉一泡屎去我......”

“你说谁小丫头片子呢你!”应英姿朝他挥拳头,“你这嘴还不如拿去拉屎用!”

“成啊!”白知景嘿嘿一笑,撅着两片嘴唇,冷不防往应许肩膀上一蹭,“那你哥现在不也成屎人了。”

“景儿,你少贱两句是能憋死还是怎么地?”宋宝贝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好好一人咋就长了张嘴呢!”

“不你说的吗,”白知景冰棍儿吃完了,手指头上黏答答的,他顺手在应许背上一抹,“人人都长了一张嘴,我是人吗?我是啊!我是人我能没有嘴吗我?”

宋宝贝想了想,挺心服口服:“这逻辑倒挺对。”

应英姿和白知景打嘴仗打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赢过,加上有个宋宝贝从旁敲边鼓,她被噎得火冒三丈也只能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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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了。”

应许放下手里的水杯,没什么语气地问了一句。

应英姿背后一凉,这才记起来她哥也在,于是肩膀一缩,赶紧立正站好,眼珠子紧张地左顾右盼,一只手把那个挺高级的纸袋子往身后藏,另一只手不自在地拢了拢肩膀长的披发。

“去......没去哪儿,”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就和同学瞎逛了逛......”

“是不是出去约会了?”白知景在应许背后,没看到应许这会儿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嬉皮笑脸地添油加醋道,“政治课本儿里头可说了,早恋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闻着芬芳是挺芬芳,你要是伸手一摸,保准被这野花无情地刺伤......”

“我没有!”应英姿嚷了一声,又看了眼应许,瘪着嘴解释,“哥,我真没。”

“拿来。”应许朝她伸出手。

应英姿低着头不敢说话,犹豫半响才把手里头那个白色纸袋递给应许。

白知景伸长脖子一看,里头装了件白色连衣裙,这牌子他听班里女生说过,不便宜。

应许没说什么,把纸袋放到一边,又问:“头发怎么回事?”

应英姿瑟缩一下,她最怕应许这副冷言冷语的样子,她哥从来不发火,也不说一句重话,但她就是害怕。

白知景再迟钝这下也觉出不对劲了,应许不说他还没发现,现在这么一看,应英姿本来黑溜溜的头发好像带上了点儿棕色,发尾内扣,一看就是刚染烫过的。

“不是,”白知景抓着应许胳膊,企图缓和下气氛,“其实挺正常的,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做头发来着,花季少女哪儿能不爱美呢,政治课本里都说了,青春就是朵带刺的玫瑰,红红火火娇艳欲滴......”

应许一个字不说,就静静地看着应英姿。

宋宝贝咽了口唾沫,扯了扯白知景衣角,示意他也甭说了。

应英姿缩着脖子,眼睛里已经掉出了泪珠子。

里屋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不晓得是不是爷被惊动了。

“你们先回去,”应许转头对白知景和宋宝贝说,“我和她谈谈。”

“成,”白知景把脚丫子套进人字拖,又拽着应许小指头晃了晃,“那你谈就好好谈,别生气啊,千万别动手啊!”

应许是斯文人,万一动起手来,他还真担心应许干不过应英姿那疯婆娘。

“知道,去吧。”应许拍拍他的手背。

宋宝贝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看见他应许哥现在这样也没由来的背后一凉,挽着白知景的胳膊往外走。

白知景还是不放心,一只脚都踏出门槛了,还不忘转回身叮嘱一句:“应小许你冷静啊,有什么事儿可以沟通嘛!”

宋宝贝不满地撇了撇嘴:“景儿,你怎么抄袭我名言呢还!”

白知景没心思和他拌嘴,站院子里扭头看了一眼,挺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可真是为应许操碎了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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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多应许出去做家教了,白知景和宋宝贝去网吧打了会儿游戏,回到胡同都是夜里十二点半了,应许家里头黑漆漆的,没一个屋亮着灯,估计是睡下了。

入夜后凉快了点儿,老姜胡同这边的平房没安冷气,白知景躺竹席上还是觉得挺汗。

宋宝贝怕黑又怕鬼,在老房子里不敢一个人睡,愣是跑白知景这儿和他挤一张床,挤着挤着又嫌热,靠着白知景问:“景儿,要不咱回碧水吧,这没空调怎么睡啊......”

碧水阁是城中的一套高级楼盘,白知景家和宋宝贝家在那儿都买了房。

“不回,”白知景翻了个身,心里边还记挂着应许,“要回你自个儿回。”

宋宝贝一想也行,于是说:“那你把我送到胡同口打车吧,我明早再过来找你。”

“不送,”白知景很冷酷地拒绝了他,“外头有女鬼,我不出去。”

宋宝贝一个哆嗦,挪过来抱着白知景胳膊:“那我也不出去......”

过了没几秒,宋宝贝又委委屈屈地说:“景儿,还是热,咋办啊?”

“你抬着你鸟往身上撒泡尿,”白知景翻了个白眼,“少烦我。”

宋宝贝又咕哝了几句,没多会儿就贴在白知景身边睡着了。

白知景在心里数羊,数着数着也有点儿犯迷糊,眼皮越来越沉,刚要睡着就听着外边有人敲门。

他翻身下床,还以为是应许来找他呢,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竟然是应英姿。

门廊下开了盏小白灯,应英姿站在门外,穿着一件洗得泛黄的白睡裙,眼眶有点儿红,刚哭过。

“干嘛啊?”白知景一见她就自动进入战斗状态,“你一Omega,这大半夜的来敲我一Alpha房门,你居心叵测啊你!”

应英姿的表情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傲,抬着下巴说:“和你说个事儿。”

“你等会儿,”白知景冲她竖起手掌,“我进去拿手机录个像先,免得你哪时候来污蔑我!”

他转身刚要进屋,应英姿一把扯住了他衣摆,白知景一个踉跄,脑袋撞上了门槛,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眼泪迅速在眼眶里头聚集起来——

“人人都长了一张嘴,你有话你说啊,动什么手啊你!”

应英姿咬了咬嘴唇,挣扎两秒后说:“你借我三百块钱。”

白知景边抹眼泪边“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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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了房间,拿手机给应英姿转了三百,宋宝贝听见动静,半睡半醒地问:“景儿,你刚撒尿去了啊?”

“没,应英姿找我。”白知景把手机扔到一边,仰面躺在竹席上。

宋宝贝挠了挠屁股:“她找你干嘛啊,大半夜的,别是碰着女鬼了......”

“借钱,”白知景翘起脚,“她又买裙子又做头发的,钱不够找她同学借的,又不敢和应许说,只好来找我了。”

宋宝贝迷迷糊糊听了个囫囵,就听着什么“钱不够”啊之类的,嘟囔了一句:“你说她干什么要为钱发愁呢......”

说完又抓了两下屁股,翻个身继续睡了。

白知景也没想明白,要他说就该让这世上人人都有钱,应许最该有钱。

如果应许有很多钱,就不用成天出去打工,就能安安心心读他的书,将来做个大医生,把爷的病也治好。

但课本上都说了,贫富差距什么的,这世上就是有很多很多人正为钱发愁,吃不饱穿不暖的,没有房子住,交不起学费,看病了也没钱医,连死了都买不起墓地。

白知景想着想着就觉得心里头酸酸的,一下子表达欲上来了,推了推宋宝贝的胳膊:“大宝,咱聊几句。”

宋宝贝闭着眼:“睡了都,明儿再说......”

“大宝,”白知景急了,“你不说嘴长身上就是沟通聊天儿的吗,你别浪费了!”

宋宝贝摆了摆手,不搭理他了。

白知景丧气地躺了会儿,想给应许发个消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末了他凑到宋宝贝耳边,小小声地嘀咕:“大宝,我希望咱们一辈子都不为钱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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