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汇文学 > 其他小说 > 青山多妩媚应青山何有 > 第四十章 旧事
花楼十分害怕忧心的等待死亡来临,以至于连了那日江蓠的出现原因,以及当时何有为什么没有弄死他都没有追问,只一心等死到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夕阳坠下,晨星亮起,再是日光落下,夜晚降临,又是重复。

他终于是撑不住了,三日不休不止的时光过去,害怕死亡的恐惧变成了担忧,担忧何有从此不再来,从此视他为无物。

在乎之人的无视与鄙夷,这比起死亡,更令人难忍。

因此第三日他拆了醒来时就上药包扎好伤口的头步,出了宫门跪在了东厂门口,任谁来问他,他只说自己求见千岁大人一句话。

跪到了第二日,由于长时间的不动不移,双脚麻木没了知觉,头顶的烈日晒得他本就受伤的头更是头昏欲裂,耳旁的所有响动落在耳朵里嗡嗡的响,他像是能听见,又像是听不见,只是直觉有人问他什么时,他仍是只回答那一句话。

幸亏上天不负苦心人,在他差点就要支撑不住倒地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果然,他等来了那个人。

而现在,他更是对自己说,他能原谅自己,只要他能答应一个条件。

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见的惊喜结果,对自己而言,没有什么能比他的原谅更重要,所以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千岁大人,你说,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何有掀了眼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看见他由于过度激动而充血的脸,一双深茶色的眼眸亮如晨星,宛如里面装了一条的星河璀璨,明亮刺眼。

可惜这样好看明亮的星光,马上就要涅灭了,于是何有笑了;“当真?什么条件都能答应,绝不反悔?”

花楼点头的劲道都能摇断了头。

见状,何有勾起了嘴角,撇头嗤笑了一声,随即摆手让身边的侍仆们退步,他则举步上前靠近了跪着的花楼身旁,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片刻过后,花楼刚显有几分红润的面孔上血色尽褪,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原处。

甩了甩袖子,何有慢慢起腰,直身看向呆愣在原地的他,温吞道;“小楼,你会答应这个条件,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听到熟悉的两个字,花楼怔楞了良久,明明这个亲昵的称呼他听了多年,而前几日有人还在温温吞吞的含笑唤他小楼,一如往昔的亲昵温和,可为什么这才几日过去,他听着像是恍若多年呢!

是因为回不到以前了吧!花楼惨笑了一声,可笑吧,他怎么能妄想自己都干了那种蠢事了,还能指望回到过去?!

“对。”花楼仰头俯视他,一眼一滴的凝目注视他,似是这一看之后会把他完完整整的刻进了脑海里。

他定定道,“千岁大人,我答应你。”,

答应你,此后经年,相思难相见。

目送那抹单薄削廋的背影被人驾着一瘸一拐走远,风吹过来的时候,那鲜红怒张的衣角却沉重的像一团死火,垂落地上蜿蜒前移,像是一夕之间带走了所有生机。

——花楼,我已经知道你是女子,再过段时间,我会送你出宫。

——出宫之后,我会让人安置好你过下半生日子,保证你衣食无忧,从此天南地北,任你鸟飞,不要还巢。

——我会记着你,是我养大的好孩子。

为了那最后一句话,从听到第一句话就震惊呆住的花楼沉寂了许久,便心甘情愿的点头答应了,答应舍他不相见与离开这呆了多年的皇宫故土,只求最后自己能在何有心里留下个一亩三分地,留下他最好的模样。

有人还能念着自己的好,且将来时光漫长,故人终有相遇一日,总好过时刻呆在这皇宫之中,却是永远得不到一眼正视来得强。

待到花楼一走,小太监小碎步跑上前,重新撑伞斜打在他头顶给他遮阳,何有背手回眼看向了左手边数米外的宫墙,宫墙往后有个死角,他眯眼看了一会儿,扬声喊道;“偷偷摸摸的躲在了那里看,有什么用?”

给他撑伞的小太监听后吓了一跳,跟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看到有人从斜左边的宫墙后慢步走了出来,照旧一袭白衣银袍,五官俊秀的过分,却不显娇气娘媚,眉宇间淡漠温雅,身上皆白的只有这一个颜色,唯有头瀑青丝垂泄而下,在阳光反射下如同上好的缎匹,黑漆反光,一动一静皆能成为一副黑白水墨画,整个人缥缈素雅的犹如流落世间的神祗!

第一次看到这人的小太监看呆了眼,暗暗惊叹世间还有这样完美无暇的人物!

见自己的存在被抓了出来,那人也没有过多慌乱,照旧步伐不快不慢的走到了何有面前,接着优雅的撩衣下跪,出口的嗓音低悦清亮,字字珠玑,便是宫里最好的乐师也弹奏不出此等天籁,是小太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草民江蓠,拜见九千岁。”

何有嗯了一声,待到面前的人起身,他定定看住他少间,讥笑道;“江蓠,花楼在这里跪了两日,你就在背后守了两日,却始终没让看见一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若不是刚才何仲宣从他身边经过时,小声提点了他一句宫墙后面有人,他还不知道这人竟是在此守了花楼两日。

再联系着那日江蓠救下了他后,对他说的话,何有心里便明白了这人心中深藏的某些心思。

不等眼前的貌美青年接话,何有想起一事,又问道;“你们两人连着两日都没在公主面前待着,公主这般看重你,怎的也没管管么?”

“前日有宮婢给公主说,大人你近来常睡不好眠,来宫里时神情极是疲惫,偶尔听曲才会小睡片刻。”青年坦然的看他。

“你倒是个机灵胆大的!”何有剜了他一眼,语气却没有多少火药味,“知道公主向来顾着我,当然会叫最善弹曲子的你来,你又与我没有什么来往,借着我的名头来这里,公主不会怀疑其他,自然不会派人来问你。”

熟悉的人皆知何有贯来觉浅眠少,轻微响动都极易苏醒,因此要贿赂一个宮婢说两句不算假话的假话,算不上个难事。

听何有简单几句指出他的所有伎俩,青年仍是不慌不忙的微弯了腰,向他躬身敬答;“大人明眼慧心,草民钦佩。”

目光深沉的盯着面色平淡自若的青年,何有语气晦暗不明的问道;“你这些小伎俩我也不在乎,只是我好奇的很,你一个五品官家的小公子不守着富贵无忧的好日子过,反是费尽心力进了宫当了个位低卑微的男宠,就是为了另一个女扮男装,随时会暴露身份被处死的男宠?”

闻言,江蓠是短暂的沉默,接着声色坚定的答道,“是。”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何有笑的更为讥诮了。

那日事过,何有冷静了下来细想一番便觉不对,立马叫人去查了江蓠进宫前的身世与关系,盘盘剥查下去,竟查出了他是一代堂堂世家公子,自小受尽宠爱,天资聪慧,身家人物好的远非常人能比!

江蓠,原本是正五品官员光禄寺少卿江天业最小的儿子,原名江九歌,自小聪慧绝顶,是个音律高手,一手琵琶曲勾魂断肠,名声盛传大作,在坊间被传是天上九音,世间难闻一回。

这样的一个音赋天才,受尽家中宠爱的小幺子却是改姓埋身的甘愿入宫为宠,还是由了自己父亲亲自举荐给了前台御史,相当于是他亲手送进了公主面前。

此后江蓠单凭一琵琶一人就轻松的俘获公主芳心,从此独得公主专宠,日日携带在身边关怀备至,任他冷淡如霜也热心不减!

素来变心极快的公主竟然独宠一人常月宠爱不减,堪称后宫的一时奇言。

会查出这事是他没想到的结果,而追根查出的花楼本是个女子的消息更叫人意想不到!

后来他回想起江蓠进来打昏了花楼的时机实在太及时了,且未曾惊动外面任何人,进来后单刀入面的拿起花瓶就把人砸昏了过去。

人来的巧合,手脚也干脆利落,顺便不忘把屋里的窗户打开通风,因此他才能从松竹香清醒过来,这般的镇定自若,处事妥帖,又哪里会是一个突然撞见那事的正常人所为?!

分明是在门外待了一会儿,知晓其中内情后才踩着合适时机进来!

后面江蓠说起话来更是条条据理占道,令他那时便是雷霆大怒也无法当场喊人进来就地打死花楼,只得吞怒忍气的回了何府。

更不用说他今日看见的花楼,虽神态颓废,人形狼狈,可那是长时间晒后的脱水反应,他头上的伤痕已是看不出什么大碍了,这就说明了江蓠当时下手有轻重,是拿捏好了力度的。

所以这与其说是帮他维护尊严,倒不如说是救了花楼一命,可是一个新来的男宠又怎么会费心尽力的帮自己的争宠对手呢?更不用说,那人还三番两次的私下打骂折辱他!

至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江蓠本就是为了花楼入宫。

好好的一个官宦之家的富贵公子,放着身环奴仆,众人拥戴的好日子不过,偏是要进宫当个低贱男宠,这样的荒唐事落在了别人耳里怕是都只会当了个笑话来听,又哪里会去信真有这种蠢人呢!

而最为可笑的是,这人是为了公主身边养了多年的另一个‘男宠’进宫,不仅后面受尽了那人的厌恶打骂,即使最后亲耳听到他说厌恶的恨不得杀死他,他也要想方设法的救她!

奇人若此,痴心不改,当真是世间少见了。

斜阳西偏,未到盛夏的阳头,今日却是极为狠烈,火辣日头只增不减,空气里溺满了燥热的气息,刮面而来的风最是烧心撩人,这样的火日在外多站一会儿都是煎熬无比,若是无依无遮的站在了太阳光下,更是能要人命的全身火烫!

面对面的何有一贯有奴才侍仆给他撑伞,躲得一阵阴凉,江蓠却是空无一物的曝晒在阳光底下,白净无暇的脸蛋显得通透晶莹,神情平静安泰的看不出一丝火燥意味,倒像全然无视了这种毒人的日头。

“花楼是我多年前无意救下的一个孩子,当时她年岁小,因为长相貌美才被人私下带入宫里送给后宫娘娘,怕是连那人都不知自己一心讨好的玩物从被青楼卖出时就被调换了性别,恰巧很快宫里出了事,宫中她又没有熟人,前身又一直待在妓馆青院中,这秘密便一直藏着不得人知,你一个富贵出身的官公子,如何会识得她?为了她,你屈尊自己入了这皇宫做个卑贱人,私下肯定是为她做了许多事,花楼却从不知道这些事,我忍不住想替她问一问,你做这些是为什么呢?”

听完这话,江蓠按下不答,反问道;“大人,多年来花楼对大人情深似海,关怀备至,哪怕后面做错了事,也是他爱而不得的心火,说到底对大人是真心以待的,大人为何就不能喜欢她呢?”

从入了公主宫不久,他就已经明里暗里得知了花楼是倾心与面前的人。

哪怕他从未撞见过两人在一起过,但花楼为他做的事,平日里说起他的神情,桩桩件件即便是花楼藏得再好再深,他也瞧的清楚明白,花楼对当朝一手遮天的宦官抱有其他心思。

而他为什么会轻易看得出…….

“喜欢她?”何有叠起双手,眼神轻蔑,“我问你,你叫我如何喜欢她?她今年尚未满弱冠,我大她整整二十七岁,当她姥爷都够勉强,更不用说在我未知她真实身份之前我从未有过断袖之癖,与我身份更是差异太大,两相大逆,一个女扮男装的男宠,一个宦官,其间种种差异,你说我怎去喜欢她?!”

“何况我一贯把花楼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来护,你让一个当父亲的喜欢上自己孩子,这又算不算是乱伦大错?”何有的眼底越发深谙,“江蓠,你要清楚,并不是说谁喜欢上我,我就必须喜欢上他,我像是那种爱恩不分的蠢人吗?”

果然,这话一出,江蓠也知自己所言极为理亏,顿时哑口无言。

沉寂许久后,江蓠微垂了头,妥协道;“是,的确是我没细想周全,求大人降罪。”

闻言,何有掀了掀眼帘瞥他,当即嗤笑一声;“江蓠,你这人着实痴傻又呆板过犹,明明心里装着他,竟还要把他往外推,换做我,是绝不肯把她松手给别人的,就是抓死在了手心里,我也容不得她跑开我身边一步!”

便是不择手段又如何,只要能留住那一个人,他从来不屑多般退舍避让,鬼蜮伎俩!

“大人既已知道,又何须再问我呢。”江蓠苦笑。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花楼千方百计深藏的心思的原因,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当然就会时时刻刻注意那人的动向态度,更不用说一个人在说起自己深爱的人时,那双眼里的光芒与渴望,另一个深爱他的人总会是看出些许端倪。

何有垂眼轻笑,不错,他确实知道,江蓠能费尽心思的做到这一步,又与花楼没什么亲戚关系,除了是喜欢花楼,又怎能会有别的原因呢!

既然所有问题已经在这会儿说开了,江蓠也不藏着掖着往事旧言,坦言叙说起他与花楼的相识源头。

“花楼,是我幼时一个奶娘的孩子,我大她五岁,从小花楼便被奶娘背着一边做事一边哄她,家中的哥哥们大我许多与我相处不来,我身边无人相伴,便很喜欢这个可以与我作伴的孩子,日日抱着她逗玩,再大一些就追在我后面唤我哥哥,有她的陪伴我才觉心中安慰许多。”

江蓠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些向往,好似回味起当初无忧欢快的日子来,遂是眼眸低垂,表情神伤,继续道;“我十岁那年,奶娘的丈夫赌博输了三两银子,便把那时才五岁的花楼抵了出去,那赌坊老板看花楼年纪虽小,但容貌已是初现,转手把她卖给了人板子,奶娘得知这事后大哭一场,去找了那赌博老板求情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却是被老板打的半死。”

话说到了这里,江蓠脸上铁青一片,再出口的语气已是怨火难压;“奶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到江家,跪在了地上哀声痛求我要把花楼救出那个烧火坑,我答应了,奶娘才吞了最后一口气,死前却仍是一双浑浊的眼瞳死死瞪着我,直到我连发誓三遍一定会救回他,她才闭上了眼,那后来我日日夜梦,皆是能梦见奶娘双眼血流,痛哭不断的问我怎么还没有救回花楼。”

何有叹息;“你应该明白,这只是你自己日思所苦,才会梦有此象。”

说白了,这就是作茧自缚,心中不甘与愤怨才会日日折难自己。

“我知道,但我不在意。”江蓠定定看他,“大人,我自小熟学六书五易,圣人说君子有所为,该一重千金,既是答应他人所求,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得后悔,对不对?所以我答应了奶娘会救她,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

被这咄咄质问的目光盯着,何有无话可说。

“可是,我那时太过年幼,家中事我无法做主,任是我多番苦求父亲兄长,反倒被锁在了屋中不得出入,我后来只得用绝食相逼,闹了半月后,此般我终于得以出门。”江蓠顿了一顿,又苦笑道,“可是我出来已然迟了,我拜托父亲去找人贩子把花楼赎回来,父亲却告诉我人贩子早就把花楼卖了出去,后面又是转手几遭,我费尽心力的找了几年,也没他的半点消息。”

“直到一年前,我有个江湖道上的朋友告诉我,他从一处叫做楼外楼的情报组织得到了花楼的消息,说是花楼在转手的第三次被误打误撞的卖进了小倌楼,待了才半年又被龟鸨故意卖给了一位官员买下送进皇宫。”

说到这里,江蓠眉宇间浮起一种纠结的神色,看着何有的眼神似是感激,又似是无奈,“我让母亲进宫,替我暗中询问宫里的娘娘们,得知她改名花楼,进来后不久赶巧又出了祸事,得亏那时大人救下了她,还送她进了内务司读书写字,她自己又找上了公主当靠山,总的来说比起之前的被人倒卖的日子过得只好不差,但她的身份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火药,不知什么时刻就会引爆。”

何有接口道;“你半年前和江夫人赴宴进宫,看见了陪同公主一起来的花楼。”

见这极力低调掩藏的事被何有轻松的一句指出,江蓠自是明白他的所有行动早就由了何有调查的一清二楚,但神态不变,顺其自然的应道;“是,那次我时隔十四年再见到花楼,故人已经大改,她在公主身边殷勤的端茶递水,体贴入心,说话行为无一不差,显然是过惯了宫中日子,我却知她过得拘谨卑微。看着她笑容娇俏,心下难受的紧,想着这次必须要护住她余生,于是我……求了父亲,由他把我举荐给了官员,送我入宫到了公主身边,之后我就日日夜夜相伴花楼身边,看着她,陪着她,护着她。”

这样,哪怕到了那不能挽回的那一刻,他起码也是能陪着她的,不叫她孤单一人。

听到中途时江蓠的语速一住,何有想也知道他为了能让江天同意他入宫,甚至还由江天亲自向人举荐入宫,必然这‘求’的方法很是奇特微妙,否则江天又怎会甘愿把自己得意聪慧的小儿子送入皇宫,当了个位贱低下的面首呢!

“听你这样说,你原本只是因了心中有愧与昔日情分才进宫相伴罢了,又怎会喜欢上花楼呢?”

何有心中难免好奇。

“……谁知道呢。”江蓠轻轻一笑,表情淡然“或许是多年来始终心念她,最开始的担忧与愧疚在岁月的变迁下变成了只要找到她的执念,又或许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太过美好惊艳的样貌,引人落念,之后怎样就不是我所能掌握。”

“比如大人你,花楼将心比你,满心满眼都装的全是大人,就不是草民所能掌握的。”

听见这一声颇显悲凉无奈的感叹,何有只低笑一声,忽道;“江蓠,我心尖上早已经放的有人了,所以我不可能会喜欢上花楼,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因此你便有机会的。”

江蓠一勾嘴角,眼神嘲弄:“机会?”

公主心爱的男宠与另一个女扮男装的男宠,能有什么机会?

“再过段日子,我会送花楼出宫。”是为了绝她执拗成魔的念头,更是为了保住她的命,何有目有暗指的看着江蓠,“我记得,你手中的莲花没送到过我手上。”

半月前的一株白莲,是何有救下他时许给他的一个诺言,一个愿望。

如今,更是一个机会。

一个脱离皇宫,能与花楼相伴相依剩下一生的机会。

闻言,江蓠怔了一怔,顿时恍然大悟的睁圆了眼看向了他,头一次他显出目露震惊的神色,终是打破了一向从容谦卑的模样。

瞧着他这个呆愣的模样,何有双手摩擦了两下,他在外站了这一会儿,手心里一阵热意夹杂汗液浸出十分不适。

仰头透过伞沿看了看上空,明晃晃的光线闪的人头昏眼花,何有便低下头,难得好脾气的对着面前还怔楞不动的人笑了一笑。

“回去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早点把莲花送过来。”

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他可不负责。

丢下这句话,何有转身跨步往东厂门内走,小太监与一众侍卫宮婢连忙跟上他的脚步,留下了白衣青年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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