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的。”小乔忽然捂住了嘴巴，露出一双小鹿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崔梦溪揉着她的头，“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眼前的少女矮她一个头，若不是被分配到这，估摸着也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想离开这吗？”
小乔点头，却不敢说，“不行的……那些人会打我。”
手指有很多伤口，崔梦溪撸高她的袖子，简直不堪入眼，没有一块好地。难怪刚才打碎盘子时这么害怕，原来是恐惧这个。
语气柔软了许多，“我会保护你，带你离开这里，但前提是你得帮我办一件事，你敢吗？”
一边是自由，一边是惶恐，咬了咬牙，小乔眼中虽然蓄满泪，但透着一股坚毅，“我……我跟姐姐走！”
“好。这两天你先安心在这，我会来接你走。”
离开厨房后，崔梦溪差点忘了一件事，转身回去端了一碗汤出来。
到了门前，崔梦溪把汤给守卫，吩咐道：“端进去给纪将军。”
“崔军医，将军吩咐过我们，若是你来了，直接进去就行。”
崔梦溪：“……”反正她本来就是顺手拿的，送进去也无妨。
“将军，这是厨房刚出锅的汤。”
“放那吧。”没有抬眼，听见声音时才合上刚送来的战报。“走那么快干什么？”
崔梦溪莞尔一笑，“不打扰将军了。”
“过来。”命令的语气。
“是。”
纪青夜沾了沾墨，对崔梦溪示意，“坐过来。”
乖巧凑了过去，少女跪坐在他身旁，一股甜味扑面而来。
纪青夜轻轻嗅了嗅，少女衣裙熏香，本就是应该的，不过行军打仗间，闻的都是沙土飞扬和男人的汗味，这股清甜硬是闯进他的鼻腔，叫他好一阵心神恍惚。
近看少女的肌肤，细腻光白，肉眼看见细小的绒毛，睫毛长而浓密，扇呼扇呼眨着，樱唇不点而红，沾着水光，让人想一亲芳泽。
早上纪青夜训斥了她一顿，气氛本该尴尬。
可崔梦溪在这件事上后知后觉，纪青夜这是在扔各种难题给她解决，否则也不会留她到现在，早杀了。
端起碗，崔梦溪舀了一勺抵到纪青夜唇下，汤汁鲜美，缓缓顺着口腔滑入，白皙的食指无意间擦过他的薄唇，惊得那汤勺掉在碗中。
折磨似的，碗终于见底了，纪青夜还没有放走人的打算，让崔梦溪看桌案上的密报。
前方刚传来敌情，徐才有带兵打进阵线的可能。
崔梦溪问：“那些俘虏呢？”
“死了。”
“死了……那可就好办了。”崔梦溪莞尔一笑，“这正好给徐才一个进攻的理由，也给我们一个撤退的理由。”
纪青夜点头，“我即刻下令，三军戒备，随时准备撤退。”
徐才亲自打过来，势必声势浩大，打赢了，心不得膨胀到天上去？
不过，借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崔梦溪心里突然出现一个诡异的想法，并且这个想法，能彻底让敌军溃败。
“将军，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说。”
崔梦溪道：“我想跟将军讨个人。”
探究的目光随即而来，纪青夜偏头道：“谁能让你费这么大心思？”
语气中似乎对崔梦溪很了解。
“将军误会了，是后厨一个小姑娘。”小乔虽然人微言轻，怕是不能让众人相信，但也是不可缺失的关口。
崔梦溪不仅要她出面指认下毒的人，还要保住她。
对于她的请求，纪青夜还没有表态。
见状，崔梦溪道：“她的赎金……等回京之后我会奉上！”
“赎金？”被这两个字点笑了，纪青夜清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以为这是青楼酒馆？想替人赎身？”
愣了愣，以前做杀手的时候没得选，只要有逃离的想法，那就是背叛，不论如何都是死。
“我……”崔梦溪硬着头皮讲：“我出身高贵，来到这以后没人伺候，不习惯，所以想找个人服侍我。”
非但无礼，胆子还很大。这还是第一个敢在纪青夜面前这么说的人，军中向来知道他厌恶这些贵胄王权压人，这么说简直是不要命了。
纪青夜抬眸，少女白衣素裹，说难听点，跟披麻戴孝一样。
“我记得你刚来时，极爱明艳的服饰，怎么？如今穿得这么朴素，已经是习惯这里的一切了，还要人伺候？”
就差扑上去撒娇了，不过这不是崔梦溪的方法，脸上摆着娇憨，“既然不能用钱换，那我愿意毛遂自荐，帮将军解决接下来的事，等结束以后将军把人给我。”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纪青夜又是什么身份？
连站着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不过纪青夜倒是很有耐心的听她说话，字里行间都是调侃的意味，“哦？这么说你还留了后手。”
当然了。
收起了眸子里的笑意，崔梦溪道：“假装败北后，我们可以用言论击垮敌军，到时候一网打尽，比趁其不备埋伏要万全得多吧？”
“言论？”纪青夜疑惑道：“你是打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们？”
沉思了很久，崔梦溪摸了摸下巴，“如果人够多的话，也不是不行。”
就是这个方法有些恶寒，对我方士兵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是算了算了。
“这两日我想了很多，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言论能击垮人的内心。”
这比常年累月读兵法有趣，纪青夜顺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说说看。”
“我们派人假装被对方俘获，有意无意透露些消息，然后给他们传递徐才此人无用的消息，总之各种唱衰，到时候潜移默化，连他们自己人都会觉得没有希望，慢慢从思想溃烂，到时候打起来，事半功倍。”
纪青夜沉浸在她这番话中，久久不能回过神。
“此法虽然阴险，不过，也不失为是个好方法，反正兵不厌诈，我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也是崔梦溪从攻击的言论中寻找出来的道路，正好帮了她一个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