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电闪雷鸣，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落下。
整个城市瞬间被雨幕所覆盖，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雨声。
叶凡心里的不安却是达到了极点。
经过路远再三确认，清风观里的警员没人拿过祠堂里的木雕人偶。
原本放置在最外侧的两个人偶，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到场警员人数虽然不多，可也封死了清风观所有出入口。所以，拿走木雕人偶的家伙肯定是抢在警方到场前动手的。
目前来看，拿走木雕人偶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雨夜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暴雨落下，那家伙又要行动了。
叶凡只觉得自己大脑混沌一片，神入又在干扰正常思绪。他必须不断深呼吸以保持冷静。
“联系孔方平，把H市所有警员都派出去！”
路远眯起眼，看着叶凡，从后者痛苦表情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凶手又要行动了吗？”
“很有可能。”
“可现在距离郭小慧遇害，只过了不到三天。”
“从一开始就错了，错的离谱。”叶凡低垂下眼皮，像是在自言自语：“凶手并不是在用暴雨隐藏线索，反过来，是暴雨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犯罪冲动。就像是用生肉勾引饿狼一样，杀戮的冲动与那家伙如影随形。
所以，犯罪冷却期对他不起作用，不能再用对待常规凶手的逻辑揣摩那家伙内心。”
叶凡的这套说辞玄而又玄，全部结论都基于他的推理，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能够佐证。
话虽如此，路远还是拿出手机联系了孔方平。他相信叶凡做出的判断，这小子展现出在犯罪心理上的天赋，已经足够令人吃惊。
简单说明情况，孔方平便在第一时间发布紧急通知，将市局里剩下人手全都扩散出去。
“凶手拥有独立车辆，用于抛尸以及绑架受害人。我已经要求联防部门和派出所同志协同合作，排查市区内每一处交通要道，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电话那头停顿片刻，随即传来孔方平的叹息声：“但愿，我们还能来得及。”
毫无疑问，孔方平已经尽了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整个H市有着上百万的流动人口，即便是在暴雨天依旧有众多人出行。要在这种情况下抓住某个人，难比登天。
路远意识到情况的严峻程度，他将电话递给身边叶凡，期待后者对于紧绷的形式能给出些许意见。
暴雨之下，叶凡的思绪一片混乱。光怪离奇的画面接连涌上脑海，影响思路，他只能用香烟让自己冷静下来。
犹豫片刻，叶凡还是从路远手中接过电话。
“相比起交通要道，凶手或许更热衷于像是第三胡同那样的小巷子。所以，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对象，哪怕对方打扮的光鲜亮丽，衣着整洁，像是个成功人士。”
“好的，我知道了，你和路远也一定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
挂断电话后，祠堂内再度陷入沉寂。
暴雨引发了小规模的山洪，下山通路被崩溃的泥石所阻截。包括路远和叶凡在内的数十人被迫困在这个地方。要么冒雨另寻通路，要么等雨小后再行动，而无论哪种选择，对于留守清风观的众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路远看着叶凡面前堆叠如山的烟头，最终还是忍不住搭话。
“你很紧张？”
叶凡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猛吸香烟。
“因为下雨的关系？”
依旧没有回答，从刚才开始，叶凡就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一如三天前路远刚在机场看见他那样。
“好吧，既然情况如此糟糕，不如我们先做了最坏打算。”说着，路远拿出一份用油纸袋包裹好的档案袋。
拉开封线，里面放着一份H市地图，地图上事先用红叉标注好了四个不同地点。
“这是之前四起凶杀案的抛尸地点，万一...我是说万一第五起凶案发生，你觉得凶手会选在哪里抛尸？”
也许是路远孜孜不倦的话痨属性最终打动了叶凡。后者掐灭烟头，眼神中恢复了些许神采。
聚光集团，零跑科技，城中东村，第三胡同。
四处抛尸地点杂乱不一，彼此间似乎也没有太多规律可循。叶凡凑过去，眯起眼睛，冷静多时的大脑再度开始飞快思索着。
由点连成线，线条互相交错纵横。有些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发现就能改变整个局势，一如这场悄然而至的暴雨。
叶凡的突然想起自己找到北部产业园区的经过，瞳孔开始放大，像是猎人终于寻觅到猎物逃窜的踪迹。
“清风观！”
“什么？”
“不对，不是清风观，应该还是在北部产业园区！”
叶凡拿出一只笔，将四处地点依序连线。之前他只是借助电子地图进行连线，当画面呈现在眼前，所呈现的图形更具有说服力。
尽管有些不太平整，甚至可以说是抽象，可连成的图形依旧呈现出一个扇面。而十二公里开外的北部产业园区，恰巧是这个不规则扇面的中心点。
路远接过地图，胸口当即开始剧烈的起伏着。四个点，加上北部产业园区，刚好形成一个抽象的扇面。若是少了第三胡同或是北部产业园区中的任何一个，这个扇面都无法达成。
“北部产业园区到这四处抛尸地点的距离都不会相差太大，凶手一直在沿袭这个扇形轨迹抛尸！”
说话间，路远已经用笔将这个扇形补全。
“红圈边缘，甚至红圈以内都有可能成为凶手下一处抛尸地点，我们应该让孔叔将人手重点布置在这些区域！”
路远很快将消息扩散出去，借助通讯工具，指令得以在第一时间传达到位。
与此同时，H市暴雨终于减弱，留守在道观的警员紧急清理出一条下山的通路。
“走吧，赶紧回市局，慕容雪需要我们！”
路远几乎是强行拉拽着叶凡冒雨下山，钻进了自己停靠在山下的奥迪车上。其余警员则是留守清风观，等待慕容雪的后续安排。
毕竟，鲁道士至今下落不明，那个家伙也可能成为案件关键的变数。
一脚油门，奥迪车在雨幕下朝着市中心全力奔驰。刚开了十分钟，叶凡突然做了个小心的手势，示意路远减缓车速。
“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早就注意到了。”路远皱起眉头，打开应急灯的同时，下意识摸向腰后的配枪：“那场山洪，恐怕不是意外。”